标题:阿姜查禅师:四、最后一席话 全心全意的修行 内容: 四 最后一席话全心全意的修行每一个家庭和团体里,不论是在城市、乡间、或在森林、山间,都会有苦和乐的体验。 我们大多缺乏一个可以长养善心的田地、花园、乃至皈依处,这种心灵匮乏的经验来自我们对生命的目的和责任,散漫不经心、缺乏认知。 从小到大只学会追逐享受和感官的欲乐,不曾思考在我们的生涯和成家立业的过程中会造成的威胁。 如果我们没有田地可耕,无家园可归,等于失去了外在的归宿,生活会顿时陷入一片凄苦与悲哀。 此外,因为内心缺乏戒律和佛法,不愿去听闻和修习佛法,使得生活中不但少有智慧,世事更充满懊恼和退堕。 我们的伟大导师佛陀,他对众生的慈悲,引导了善信家庭的子女出家、修道、悟真理,以建立弘传佛法,令众生明了安居乐业的方法。 他教以正命持家、勤俭务实、事必躬亲。 生命中的洪流但是,当我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失去支撑时,愚痴、贫穷和困苦便会随时间的推进、人口的成长而成为我们对佛法越来越疏远的主要原因。 深陷困境使我们无法追求佛法。 如果生活贫穷、烦恼和困顿,即便寺院就在不远处,也会使我们丧失听闻佛法的意志。 可是佛陀教导我们,不论我们多贫穷,都不应该因此掏空我们的心、困乏我们的智慧。 纵使洪水泛滥了我们的家园和田地,使我们一筹莫展,佛陀还是教我们别让它淹没和征服了我们的心。 所谓淹没我们的心,是指失去了智见、没有法的智慧。 欲流、有流、见流和无明流这四道洪流(四瀑流 ogha)障蔽了众生的心。 它们比淹没我们的田地、家园的洪水更加的糟糕。 纵使大水年复一年的淹没我们的田地,或者房舍遭烈火所吞噬,可是我们还有一颗心啊! 只要我们的心具备了戒和法,就能以智慧来谋求生活和糊口的方法;最后终能重获田地,重新开始。 如今,当我们各有谋生的工具、家园和财物时,我们的心因而安适无忧;于是有余裕能协助、扶持彼此。 假使有人能够布施匮乏者,提供饮食、衣着和居所,可真是慈悲的行为。 依我的看法来说,慈悲精神的施予远胜于贩卖的盈利行为。 有慈悲心的人并不求任何的回报,惟愿他人皆得安乐。 如果我们真能下定决心奉行正道,应不至于有太严重的困难和极度的匮乏。 我们不至于像蚯蚓,我们还有骨骼、耳朵和手脚呢! 我们可以吃水果等食物,不需像蚯蚓只能吃泥土。 如果还抱怨自己贫穷、深陷于自怨自艾中,蚯蚓便不禁要问:别自怨自艾了。 你不还有手、有脚、有骨头吗? 那些我虽都没有,但我可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呢! 蚯蚓会这般的嘲讽我们。 曾经有一个养猪业者来找我并抱怨说:天哪! 今年可不好受呀! 养猪成本提高,猪肉价格却反降,我快没饭碗了! 我听了他的怨叹后说道:这位先生别太难过。 如果今天换做你是猪,你可有理由难过了。 因为猪价高时,猪要被杀;猪价低时,它仍躲不过被杀的命运。 可见猪才有理由抱怨呢,而不是人。 请你好好想想罢。 那猪农只担忧猪的价钱,但该忧虑的是猪才对,我们却不这么想。 被杀的不是我们,我们还有机会寻求脱困之道。 生活因修行而富足我由衷相信只要听闻佛法、思维佛法、领悟佛法,便能为自己止息痛苦;明白什么是正当或需要做的事,什么是该运用和花费的,并如法、如律地生活,以智慧应对世事等。 可是我们都差太远了,生活中不但没有戒律,也无佛法,以至于生活中充满着不睦与摩擦。 丈夫和妻子不睦、子女和父母不和也不听从父母的话等,皆是因家里没有佛法所致。 一般人无心听闻佛法、学习道理,因而不但没有增长善念和善巧,反而深陷无明之中,造成生活困苦不堪。 佛陀教授佛法和修行法门,并非要我们添加生活上的麻烦,而是希望我们进步,变得更好、更善巧。 问题在于我们不听从。 这很糟糕,就好像是一个因冬天太冷而不愿意洗澡的小孩,浑身恶臭难闻到连父母在夜里都难以就寝,只好揪着小孩,强迫他洗澡。 小孩为此气恼不已,边哭边咒骂着自己的父母。 父母和小孩对事情的着眼点不同。 从小孩的观点来看,冬天洗澡太不舒服了,然而对父母而言,那浑身的恶臭却难以忍受。 双方各有说辞,互不相让。 佛陀并不想任由我们处于现状,而是期望我们能在善和有益的方向上精进用功,并对正道充满热诚、不怠惰而精进修行。 他的教法并不会使我们变得愚痴或成为废物。 他教导我们不论在工作、务农、持家和经济管理等一切时中,如何增长并运用智慧去觉察所有事物的种种层面。 活在世上,就该对世间法多加留心和认识,否则终会陷入困境深渊。 虽然生活在佛陀、佛法之于我们皆不陌生的环境,可是我们却抱持着只需听闻佛法,其他的可以慢慢的来,继续像以往般生活即可的态度。 这是个严重的错误。 佛陀如果也如此,他如何能得般若智呢? 那就不可能有佛陀了。 他曾教以多种不同的富足:生而为人富足,生于天界富足,以及涅槃的富足。 即便生活在人世,却可因具足佛法而不贫困;哪怕物质生活贫穷,也不会为之受苦。 只要我们如法的生活,每次回顾过去的所作所为时,都不至于感到忧伤;原因在于,我们只造善业。 若是造恶业的话,未来的果报将是惨痛的。 只要不造恶业,就不须承担未来的苦果。 但是,假使我们不改旧习、不停止恶行,我们身心内外的苦困将不断煎熬着我们。 因此,我们必须善加倾听和思维,才能洞悉造成种种困顿的原因所在。 你们曾经用扁担挑东西到田里吗? 如果扁担的一端太重,岂不是很不好挑? 到底哪一种方式可以平衡而哪一种不会? 只须亲自做做看,便得了然。 法的道理亦然,有因有果,有智慧。 只要两端的重量平均,挑起来就容易了。 我们以一种收敛的态度来平衡我们的生活,使我们的家庭关系和工作都能更加顺利。 纵然生活不富裕,但至少我们心安理得,不需为此而受苦。 一个怠惰不工作的家庭陷入困境时,若见到他人富裕而心生贪欲、嫉妒和嗔恚,可能会引发偷窃的行为,使村里变成一个不安宁的地方。 最好从事能利益自己和家人今生或来世的工作。 如果你的物质生活是藉个人的奋斗而得以满足,心自然感到安乐,遂而有易于听闻佛法、学习善与恶、道德与过失,促使你继续向上革新你的生活。 你们要学习认清错误的行为只会导致困顿的事实,所以应舍弃这类的恶行,继续进步。 你的工作方式和心地也会因此而改变,从一个愚昧无知的人,转变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;从一个有恶习的人,转变成一个有善心的人。 你们可以将所知道的道理用来教导自己的子孙。 这便是当下从事善行以利未来的道理。 可是,那些无知的人总不在当下为善,往往只给自己招来苦难。 一旦穷困潦倒时,满脑子只想到赌博,到最后就变成了小偷。 趁我们还活着,当就是谈谈这些事的好时机;不趁生而为人时来听闻佛法,就没有其他机会了。 生为动物如:蟾蜍、青蛙、猪、狗、眼镜蛇、蛇或松鼠、兔子等,其实比人的生活还艰困。 人看到它们时,只想屠杀、驱打或将之擒捕、饲养以做佳肴。 我们有幸生而为人,实在殊胜太多了! 趁我们还活着,当下就应该明白这点,然后修正我们的行为。 历经艰辛,试着在当下多忍耐,继续正当的生活,乃至突破困境。 修习佛法就该是如此。 我要在此提醒各位,心存善念和道德生活的必要性。 无论你过去做了些什么,至此还是应该好好的反省、检视它们是善或恶。 如果过去做了恶行,要舍离它们,舍弃不善的生活。 应以善良、高洁而不伤害自、他或社会的方式来谋生。 一旦以正当的职业谋生,你便能安心过活了。 戒和法使人生快乐无虞我们僧、尼二众的物质所需全仰赖在家善信。 我们赖以思维法义,才能向在家人教导佛法,令人了解、受益并提升生活品质。 不论痛苦和冲突的原因何在,都该去认清并改善它。 尽量和合共处,以和谐的关系取代彼此的互相剥削和伤害。 如今世风日下,人与人之间很难相处,区区几人一起开会商议都很难达成。 他们光互瞄两三眼便几乎要厮杀起来。 怎么会这样呢? 只因为他们的生活中没有持戒和佛法。 这跟我们的父母亲的时代相差太远了,那时候光从人与人之间相视的眼神中,便流露出彼此的关爱和友谊;现在则不可同日而语了。 傍晚时如果有陌生人进到村里来,大家就会开始疑虑:这人这么晚来要干什么? 我们何必害怕一位来到村里的客人呢? 如果有一条流浪狗来到村里,没人会在意,难道人就不如狗吗? 他是外来的陌生人呀! 怎会有所谓的外来人呢? 当有朋自远方来时,我们应感到快乐。 如果他们需要栖身之处,干脆就到我们家来,方便照料和帮助,这样我们也多了个伴。 然而这些时日里,好客、良善的传统已经不再,仅存恐惧和猜疑。 我甚至要说,有些村民与禽兽无异,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。 他们心存猜忌,强占每一寸丛林、野地,原因不外乎道德和精神生活的匮乏。 不持戒、无佛法的生活,只会让我们过的艰困、偏执多疑。 人们往往睡到半夜蓦然惊醒,满心忧虑于周遭的声响和状况。 村里的人不但不和谐,彼此更互不信赖;亲子间互不信赖,夫妻间互不信赖,这到底是怎么了? 这些问题都是内心与生活皆远离、悖离佛法的结果,以至于时下无不如此,生活困苦不堪。 今天若有人来村里询问过夜的栖身处,人们会教他们去找旅馆。 现在,什么都离不开商业,以前不会有人这样的把访客送走,而是全村村民一同热情款待。 人人呼朋引伴,户户随手带着饮食一起与客人分享。 今天这些都不成了,晚餐后家家户户便大门深锁起来。 不管我们今天往世上哪个角落看,情况都很类似,可见非精神性的物化正逐渐蔓延和侵占一切。 大家普遍不快乐,对人的信心更是不足,更别提居然还有杀父弑母者,甚至夫妻间互割颈喉。 这社会实有太多痛苦,只因为戒和法沦丧殆尽。 因此请千万明白这道理,别背弃了戒的原则。 只要有戒和法,人生便能快乐无虞;反之,我们则与禽兽无异。 法的声音胜过世上任何声音佛陀诞生于森林,修法证法于森林,他所教授之《初转*轮经》亦始于森林,更于森林里证得涅槃。 在森林中栖身的我们,对森林有所认识是重要的事。 住在森林中,不表示心就得变得与森林野兽一般狂野。 佛陀说,我们的心是可以高尚而纯净的。 生活在都市里不免受种种的诱惑和干扰;在森林里则享有安静和祥和,让我们能清楚的思惟并增长智慧。 所以,我们应该以安静、祥和为我们的善知识和护法。 这种环境有助于法的修习,我们因此以森林、深山、洞穴为栖身所在。 智慧便是在观察这些自然界的环境中产生的。 从树林及一切事物的学习、了解中,能引发一种喜悦的状态。 自然界的声音是不会干扰我们的。 我们听到鸟儿天生的啼叫声其实是蛮悦耳的,既不会生任何嗔心,也不会起一点害心。 我们也不会对任何人、事口出粗暴言词或有动辄攻击的行为。 倾听森林中的各种声音能为心带来轻安;即便是在倾听声音的当下,心都是平静的。 反倒是人类的声音并不祥和。 即便是和言缓语,也无法给心带来深层的平静。 就以人类所喜爱的声音如音乐,亦不祥和。 音乐虽能引发激动和享受,可是却一点也不平静。 一群人聚在一起寻求享乐,往往导致散心杂话、恶口相向,以及干扰争论的情形不断衍生。 除非言下说的是佛法,否则只要是人类的声音,都是如此这般无法带来真实的慰藉和快乐。 一般说来,共同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,所说无非关乎于自身利益,所言尽是伤害、羞辱、责难他人之词,其后果当然导致困顿、忧恼。 一旦没有佛法,人类天性倾向于此。 人类的声音只会将我们导致虚妄不实的境界,不管是音乐旋律和歌词都会激动、混淆我们的心。 你想想看,听音乐所得的享乐是人们觉得很棒、很有趣的事,就算站在烈日下欣赏音乐和舞蹈,甚至站到烤焦了,他们依旧觉得很有趣。 可是,如果有人对他们口出恶言、批评咒骂,他们就又不快乐了。 人类的寻常声音无非如此。 但是只要人类的声音变成法的声音;只要心中有法,口中说的也是法,那便是值得去听闻、思惟和学习的声音。 那种声音是善的,不趋于极端或不平衡,能给于快乐及祥和。 一般来说,人的声音只会带来困顿、苦恼和折磨,导致心生种种贪欲、嗔恚和愚痴。 如此煽动人性的贪婪、忿怒和烦恼,进而诱发贪念,终至伤害、毁灭他人的行为。 森林之音就不同了,听见鸟的啼叫并不会引发我们的贪欲和嗔恨。 我们应即刻当下就利用时间来创造利益。 佛陀的用意在于:此生受益,来世受益。 此生,从小开始就应该努力学习,学到足以谋生的技艺,进而得以成家,而不受贫困之苦。 可是我们通常缺乏这种责任感,一心只想追求欲乐。 尽管田里收成在即,只要有了节庆、戏剧表演或音乐会,我们一样照去不误。 长者携着孙子一道去听名歌星演唱。 阿妈,你这是要去哪里? 我要带孩子去听音乐会呀! 我不清楚到底是阿妈带孙子,还是孙子带阿妈。 反正不管路有多远、多辛苦,他们永远乐此不疲。 嘴上说是带孙子去听,其实是自己想听。 因为这对他们而言,才叫美好时光。 如果你邀他们来寺里听法、明辨善恶,他们会满口理由:你去就好,我要在家里休息。 或我头很痛,背也疼,膝盖更是吃紧,实在不好受。 但假如有个名歌星来演唱或盛大的表演,他们可是不怕麻烦的赶紧把众孙子们叫起来。 人就是这样。 如此卖力,反倒给自己找来苦受和麻烦,他们是在这条无知的道上寻求黑暗、困扰和沉迷,佛陀教导我们当在此生就给自己创造出世的利益、修行的福祉;应在今生今世、此刻当下立即进行,我们要找出能辅助我们修行的智慧,才能过好生活、善尽资源、精进于正确的谋生之道(正命)上。 昔日的修行甘苦我出家开始修行后,先解而后行,信仰情操于是萌芽。 我初开始修行时,会系念着世上一切悲苦、可怜的有情众生。 他们有何可怜之处? 所有的富贵人家到临命终时必得舍弃自己的豪宅,子孙为他的遗产而争夺。 当我亲眼目睹这种现象时,心想:嗯! 我明白了。 这让我对贫富、慧愚皆产生同样的悲悯之心;原来世上每个人的命运都无有差别。 反观我们的色身、世间情况和人类的生活时,厌离、冷静之心油然升起。 回想我们选择出家及这种林中安住、修行的生活,继续增长觉醒、出离之心,我们的修行便有所进展。 时时系念修行的道支,喜自会生起,遂令全身毛发直竖。 与过去的生活相比,反观我们现在的生活时,心总充满欢喜。 佛法成就了内心的充实感,可是我却无法向外人说明。 我的内心明明惺惺,不论遭遇何种处境都充满警醒。 我已获得一些佛法的智能,我的心清明而了解许多事理。 我在出家生涯中体会到了一种真实不虚的满足与快乐。 简单地说就是我深感自己与他人的不同。 我是个成熟的普通人,然而却能这样的生活在森林里,不带丝毫懊悔和遗憾。 当我看到他人成立家庭时,反觉得那才真是遗憾。 经四下观察后,我心想,到底有多少人能像我这般生活? 我对自己选择的修道生活产生了一份真实的信心和信赖,它护持着我,直至今日。 最初,共有四、五位僧侣一起与我在巴蓬寺共住;我们患难与共。 如今在我看来,佛教徒对修行大多不够认真。 时至今日,当你走进寺院只能看到茅蓬、大殿、寺院环境和出家人,可是有关佛陀的教法核心却寻觅不着。 我时常提及此事,这说来可真是可悲。 过去我曾有一位重读书而轻实践的同参道友,为了深入巴利经、论的学海而远赴曼谷常住一段时间,直至去年终于完成学业,荣获毕业证书和同等学历的头衔。 而我至今没有任何头衔。 我在体制外学习,不断地观照事物和修行,所以至今仍不像他人一样拥有名位。 在本寺中有平凡的出家人,虽说僧侣们不做太多的研究,但是对修行却很果决。 原本是受母亲的邀请而来到此地。 自我出世以来,她一直关爱护持着我,我却始终无缘回报她的恩情,因而心想来巴蓬寺就是对她的一种报恩方式。 我和这块土地曾经有一段渊源。 我记得,小时候曾听先父说阿姜 绍(阿姜 曼的老师)曾经来过此地,当时他亦前去听阿姜 绍说法。 我年纪虽小,记忆却依旧深刻,不曾忘怀。 先父不曾出过家,但却向我叙述他是如何礼敬这位禅僧。 那次是他毕生第一次亲睹僧侣将所有的食物米、咖喱、甜食、鱼通通搅和进钵里,然后持钵吃饭。 此情此景他前所未见,不禁让他对这种僧侣产生了好奇。 他在我年幼时向我叙述了这一段,说那是一位禅修僧。 他将得法于阿姜 绍的事,娓娓述说给我听。 他说阿姜 绍的教法很不凡,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。 这便是曾到过此地的修行僧事迹。 也因此当我自己外出修行时,内心总怀有一丝特殊的情感。 每当我回忆起家乡的种种,总会想起这片森林。 后来返回家园的时机成熟,我才在此常住下来。 当时我从批本省(piboon)邀请了一位高阶的僧伽来共住,他却婉拒了。 他来此一段时日后,就跟当地的居民说:这不是我的地方。 后来,另外一位法师也来没多久就离开此地,我却继续住下来。 那时候,这座森林真的很偏僻;离一切都很遥远,生活非常艰苦。 林间四处是村民种植的芒果树,时时都有芒果熟透发烂。 即便土地生长的地瓜烂在地上,我也不敢随便拾取。 如果持钵走进森林,枝叶浓密到无一处可以放置钵具,我必须请村民在林间整出一块的空地。 这是座没人敢进的森林,村民非常害怕这个地方。 当时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。 村民对禅修僧的生活毫无所悉。 我就这般独自在此生活了两年后,才有几位早期的弟子随我一起共住。 我们那时候过着非常简朴而安静的生活。 我们得到疟疾时,险些全部送命,但是就是不曾到过医院。 因为我们已拥有了庇护我们的皈依,仰赖佛陀及其教法的修行之力。 到了夜晚,森林里死寂一片,根本没人踏进此地。 昆虫的鸣叫是此间唯一的声响,各个茅蓬遥遥分别坐落在森林四处。 有一天夜晚,大概在九点钟左右,我听到有人正要往森林外走去。 这位出家人因为严重高烧不退而害怕会死去。 他不愿意孓然一身的在森林里死去。 我于是说:那好,我们想办法找个没病的来照顾有病的,不然同是病人,如何能照顾彼此? 事情也只能这样,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药物可以用来治疗。 当时我们只有波拉沛(Borapet 一种极为苦涩的药用蔓生植物)煮来饮用。 如果我们在午后说:准备一杯热饮来喝吧时,没什么别的,指的就是波拉沛。 每个发高烧的人除了喝波拉沛外,别无其它。 我们并没有向任何人求取任何东西。 如果有僧侣病的不轻,我会告诉他们:别害怕,莫担忧,你如果真死了,哪儿也不需要去,我会亲自为你在这寺里就地火化。 我们那时就这么当机立断。 这番谈话为他们带来心力,以克服强大的恐惧之心。 当时的严峻形式,居士们大多不知道,还继续送我们帕拉(当地的主食腌鱼肉)。 那是以生鱼腌制的,我只能搅拌一下,看看它是怎么做的,然后便将它搁置一旁。 接下来的情况依然艰辛,我们没有今日这般优渥条件。 总之,根本没人知道我们的处境。 然而,我们这些至今尚存的出家僧伽以及修行中,仍保留着一份遗产。 那便是:雨安居后,我们可以就地(寺院里)做云游行脚的头陀行。 我们可以走进静谧的森林静坐,偶尔集会一处,在我略作开示后,大家再各自回到森林中继续坐禅、经行。 我们在干爽的季节里修行,不需四处觅寻可供修行的森林,因为此地对我们而言,便已具备适当的修行条件。 我们就在此地延续头陀的苦行。 这些时日,只要雨安居一过,每个人都想外出行脚,但效果往往适得其反。 保持对修行的平稳和热诚很重要,以致逐步认清自己的烦恼。 这是种正当而真挚的修行方式。 过去的修行可难多了。 一如所谓的:我们是为了不再做人而修行的。 所以为了出家,人必得先死去。 我坚持严守戒律,以使众人对自己的作为都能心存惭愧。 工作时,不论汲水或扫地,都听不到僧侣的攀谈声,即使在洗钵也寂然无声。 话说今天,有时我必须叫人去叫他们别攀谈外,得顺便弄明白一阵轰乱的原因。 因为他们吵到无法想象的地步,我还以为他们在外头上演全武行呢。 我因此一而再、再而三地禁止他们散心杂话。 我不明白他们为何需要交谈。 他们一旦吃饱后,便因舒适而散漫不经。 我总是不时强调:托钵回来后,要禁语! 如果有人问你为何不说话,就告诉他们:我耳朵背。 否则,到时会变得像一群狂吠的狗。 散心杂话会引生种种情绪,甚至演变成一场拳脚相向的戏码;特别是一天当中,大家都非饥即渴的时候狗群一旦饥饿,烦恼特别活跃。 我发现,人们并不全心全意投入修行。 这种改变是我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的。 过去受过锻炼的修行人不但学有所成,也能照料自己。 可是现代人光听到种种困苦便闻风丧胆,逃之夭夭了;这是难以想象的。 只有把环境弄得舒适、方便些,大家才会对修行兴致勃勃,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? 过去,我们所以能体悟一些善法,乃是因为大家都全心全意投入修行之中的缘故。 昔日在此修行的僧侣,在耐心与毅力上确实尽了力。 自始至终,苦乐与共,对修行亦有所体悟。 经数年的共修后,我认为送他们各自回家乡建寺弘法的时机已然成熟。 你们后期才来的人很难想象我们的来时路,我不知道能向谁倾诉。 当初的修行非常严苛,耐心跟毅力是陪伴我们度日最重要的条件。 没有人抱怨过当时的艰困环境。 如果我们只有白饭可吃,也无怨言。 吃的时候寂然无声,从不对食物的美味与否做任何讨论。 波拉沛是我们仅有的热饮。 曾有一位僧侣到泰国中部时喝过咖啡,回程时顺道带了一些居士所供养的回来。 就那么一次,我们品尝到了咖啡的滋味,可是却无糖可添加,没人对此有任何怨言。 我们哪儿来的糖呢? 这下可真是在喝咖啡了,因为无糖可加。 由于我们全得仰赖居士的供养,自然希望别让他们因自己而受累,所以不会主动向他们要求什么。 于是我们就这样无为而为,并在遭遇任何困境时,咬紧牙根。 有一年,潘先生、郑太太二位居士加入了出家行列。 他们来自府城,不曾经历这种无为而为、忍受困苦、日中一食、从师所教和奉行戒律的生活方式。 只因听说他们的甥侄在此修行,便也决定到此地出家修行。 他们出家后,马上有友人带给他们咖啡和糖。 他们虽然深居森林里禅修,却仍习惯早起从事活动前,先来杯牛奶咖啡。 就这样,他们的茅蓬里便贮积了不少咖啡和糖。 可是问题来了,我们在早课及禅坐后,必须马上准备外出托钵,无暇让他们泡咖啡。 一段时日后,他们才搞清楚状况。 潘先生开始来回踱步,思索办法。 他寻不到一处可泡咖啡的环境,也没有可为他冲泡并供养他的人选。 最后,只好把咖啡和糖送到寺里的大寮里搁置着。 他来这儿常住后,亲眼目睹寺里的环境条件,以及禅修僧的生活方式,可真把他难倒了。 有一位与我关系颇深的长辈也在同年因俗事未了而还俗,这对他是好的。 这件事后,我们有幸首次得到冰块,偶尔也有些糖可用。 当郑太太到了曼谷后,提及我们的生活境遇时,往往泪如泉涌。 不曾亲睹禅修僧生活的人,根本无从想象。 日中一食是否有助修行? 我不知该怎么说。 在家居士在我们托钵时,除了米饭外,会额外供养一包包的辣椒酱给我们。 不论托了什么回来,都会平均分配来食用。 不管是否有个别喜好的菜色,或是可口与否,从来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;除了果腹以饱足外,更无所求。 一切从简,饭菜等不以碗碟分类,一概倒入钵中食用。 不曾有访客到访。 到了夜里,大家各自回到茅蓬修行。 即便是狗也受不了这个地方。 茅蓬与茅蓬间相隔甚远,离共修的场地也不近。 一天下来该做的都办妥后,我们便各自散开,隐入森林茅蓬中。 这让狗儿们对此处非常没安全感,只好尾随着僧人,到他们森林里的茅蓬去。 可是他们一旦上到阁楼里,狗儿便寂寞而惊慌起来,于是又再去找另一僧人,但那僧人最后还是没入茅蓬中。 那连狗都待不住的地方,却是我们修禅的生活所在。 我时而回想:连狗都受不了的地方,我们竟住得下去! 如此乖僻偏激,这使我也有点郁郁寡欢。 此外还有种种困难我们虽然在发烧中度日,可是却都在面对死亡中活了下来。 除了要面对死亡,还得克服诸如饮食粗陋等诸多艰困;但我们从来不以为意。 每当我回顾过去,与今相较,真是天地悬殊啊! 从前我们没有碗碟,所有食物一概往钵里倒。 今天这可就不成了。 所以,如果有一百个出家人吃饭,事后就需要五位居士来洗碗碟。 有时候,开示的时间到了,他们手上还洗个不完。 这只把事情复杂化了,我不知该如何处理,就把它留给你们,让你们用智慧想想。 这是没完没了的。 善于抱怨的人,不管环境条件改善了多少,还是会找借口说上两句。 结果,僧侣们对食物的味道和香气产生莫大执着。 有时,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谈到云游苦行的境遇。 啊,那里的食物真是棒极了! 我行脚到南部海岸时,吃到好多虾子! 还有大尾的深海鱼喔! 这是他们的谈话内容。 当心思全放在这些事物上时,很容易执着并落入食物的欲望之中。 放纵的心不但散乱还会沉溺于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及种种观念当中,造成修习佛法的障碍。 当他们都执着于味觉时,会使得老师教导的正道滞碍难行。 好比养狗。 如果只以白饭喂食,它会长的健康强壮。 哪天你在白饭上头浇以可品的咖喱酱,喂它个一两天后,它从此不会再正视白饭一眼。 色、声、香、味等都是在削弱佛法的修行,会造成种种害处。 我们在座每一个人若不好好思惟反省袈裟、钵具、居所和医药等四事供养的用意所在,佛道是无法开花结果的。 你们仔细看看,只要世上的物质有多进步、发达,人类的烦恼和痛苦就有更多成长。 这情况发展年深月久,想在当中寻得一条解决办法,几乎不可能。 因此我说,你们到寺院时往往只看到出家人、寺院建筑和茅蓬,却不见佛陀的教法。 教法正如此趋于式微,并不难察见。 所谓真正直接教众生以诚实、正直和慈悲对待的教法已混淆不清,甚至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却是忧悲苦恼。 当初与我共同修行多年的人,至今依旧精勤不懈。 但是二十五年后,我在此地所见的,无不怠惰于修行。 今天修行人不但没勇气要求自己,亦无精进修行的气概。 他们害怕苦行。 过去我们只知往前冲就对了。 僧侣间有时会断食数天或一周,以求一睹及锻炼自我的内心它如果冥顽不灵,就抽打它。 身心是相互作用的。 在修行尚未娴熟前,身体太胖、太散漫会不易掌控心。 星星之火加上风的助兴,能使大火蔓延、宅舍付之一炬。 事情总是这样。 从前我提出少吃、寡言、少睡,僧侣无不打从心底领受。 可是今天说这些话,在修行人的心里好像不怎么认同。 我们自有方法。 修行何须如此严苛和受苦? 这是种苦行,非佛所谓中道。 只要有人做此言论,大家无不拥戴。 他们个个非饥即渴,我还能对他们说什么? 我一直试图要纠正这种心态,只可惜当前的情况已发展成如此。 因此要请在座各位强化、稳固自己的心。 今天,各位自各分院齐集在此,来向我这位师父作礼,为同是法友而聚会,所以我在此供养各位一席修行之道的教法。 从恭敬中修行是最上法。 人与人之间若存有真诚的敬重,就能彼此和谐,没有争吵和杀戮。 恭敬修行道上的师父、戒师或老师,能令我们开花结果,佛陀亦为此而欢喜赞叹。 修行V. S生计城里的人喜欢吃香菇,他们问:香菇是怎么来的? 有人说:从地上长出来的。 于是他们便提着篮子往郊外走,以为香菇就长在乡间小路的旁,随时可供他们摘取。 他们一路走啊走啊,翻山越岭,然而就是寻找不到香菇踪迹。 一位村民是摘菇老手,他知道在森林里哪个角落可采得香菇。 相对的,城市佬对香菇却只有餐盘上的经验。 因听说它们长在地上,就以为很容易寻得,但事实却非如此。 训练心入三摩地(定)的道理亦然。 我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,到了坐禅时,双腿、背部却全痛了起来,而且,全身发热瘙痒、疲惫不堪。 因而深感挫折,认为三摩地跟我们如天际般的遥远,不知所措的被种种的困顿所击溃。 话说回来,如果能接受一些训练,修定的功夫自会渐入佳境。 在座各位到此修习三摩地都深感其中之不易,我个人也曾在这上头吃过不少苦头。 我曾在一位老师坐下受训。 一同坐禅时,我总会偷偷的睁开双眼看看:噢,老师到底要开静了没? 然后又勉强的闭上双眼,再忍一段时间。 就这么反复睁眼闭眼,深觉这条命快没了,但眼前老师却依然安详端坐。 这一、两个钟头里我痛苦难耐,老师却不动如山。 没多久后,我对坐禅心生恐惧;只要一到修三摩地的时候,总是害怕不已。 当我们对修定仍感生疏时,确实很难进入状况。 任何我们所不知所措的事物都不容易,这是我们的障碍。 只要加以训练和修习,状况总是会改变的。 最后,所有的好处终将克服、凌驾那些无益之处。 我们越是挣扎,就会变得虚弱无力这是正常反应,我们大家都必须经历。 因此,一段时间的训练是很重要的。 好比在森林中造路一样。 起初,一路上因诸多障碍而颠踬难行。 只要来回反复清理,道路终究会渐渐通畅起来。 再经一段时日,等残枝断干都清理干净,来来往往的行走使路面越趋坚实平坦,于是就有一条可穿越森林的好途径了。 训练心的过程亦然。 只要坚定不移,心会变得光明澄澈。 比方说,我们乡下,人人都是吃稻米和鱼长大的。 可是当我们来这里学法时,教的却是要我们不杀生。 不杀生,这下怎么办? 我们可真是左右为难了。 田地是我们的生计所在,如果师父教我们不杀生,我们可没饭吃了。 光这点就没辙了。 我们以什么糊口呢? 我们这些凡夫似乎面临穷途末路。 田地和森林是我们生计所在,为糊口,我们只能捕杀动物。 数年来,我一直教导民众各种处理这类问题的方法。 这样说好了:农夫以米为食。 大部分在田里种稻的人都吃米,但城里的裁缝师呢? 他究竟是吃裁缝机、还是以衣为食? 先从这个角度来看:身为农夫的你吃米,如果有人提供你另一项工作机会,你会婉拒他说不行,那样我会没饭吃吗? 你会制作家里用的火柴吗? 不会。 那你怎么会有火柴呢? 难道只有会做火柴的人才有火柴可用? 还有你用的碗呢? 村里有人知道怎么做碗吗? 那你家里有没有碗? 你们的碗又从何得之? 我们不会做的东西林林总总,不胜枚举,可是只要我们去赚钱就能买得到它们。 这种事情用点头脑就会想出方法来。 在禅修上亦然,我们要找到闲邪存诚的方法。 你看佛陀及其圣弟子,它们虽曾是普通世间人,却不断借由修行提升自我,依次第而入圣者流,乃至终证阿罗汉果。 智慧就是在这过程中逐步增长,对恶行的惭愧心也会油然而生。 一位颇有智慧的老居士,他总会在布萨日来寺里修行、持戒,但平日却以捕鱼为业。 我试图进一步教化他,总不得回应。 他说:他没杀生,都是鱼儿自愿上钩的。 我锲而不舍的感化他,直到他对此心生悔悟。 后来他虽然有点惭愧心了,恶习却并未因此而断除,取而代之的是一番新见解。 他会把鱼钩置入水中,然后大声宣告:那些命本该绝的鱼就愿者上钩,死期未至者,火速远离。 他改了个借口,可是鱼儿上钩的命运却不变。 最后,他开始观察嘴巴被鱼钩勾住的鱼,才心生怜悯。 虽说如此,他的心仍踌躇不定:唉哟,我都已经告诉它们,如果死期未到,就别上钩。 但是它们还是上钩,我能怎么办呢? 没一会儿又想:再怎么说,它们也是因我而死啊! 他来回的踱步,最后才终于想通。 事情还没完呢! 他还有改不了抓青蛙来吃的旧习。 我劝他说:别再抓了! 你仔细看看它们好,如果你真的非得杀它们,我阻止不了你;但在杀死它们之前,请你先看一看它们。 他照我的话朝它们的脸、眼睛和双腿多瞧两眼,说:老天爷,它长的跟我的小孩没两样,有手臂、有腿,两眼还瞪瞪的看着我。 虽然感到愧疚,但刀下可没留情。 他一只只的瞧,可手下却继续屠杀,内心同时惴惴不安。 家里的太太不断逼迫他说:不杀家里就没得吃。 终于,他再也忍受不了了。 他敢抓,却失去象过去敢截断它们腿的勇气;以前,为了避免青蛙跳脱,他总是先断其四肢,只是,他还是无法放它们一条生路。 唉哟,我只是在照顾、饲养它们。 至于别人会对他们作出什么事情来,我可就不知道了。 但是别人还是会为了煮食而屠杀它们,这他绝对是心里有数。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,他终于自己承认:是别人在屠杀,所以我的恶业至少减轻了一半。 这件事实在令他发狂。 可是他仍继续饲养青蛙,怎么也放不下。 他虽然已不再截青蛙的肢体,可是他的太太会做。 全是我的错,我就算不杀,他们也会因我而被杀。 最后,他毅然决然地摒弃捉青蛙了。 但是太太的怨言接连而来:那我们怎么办? 我们吃什么? 此时,他已陷入胶着。 他去寺院时,师父教他这样做:回到家,太太又叫他那样做。 师父告诫他停止杀业,太太却催促他重操旧业。 如何是好? 生此世间、受此折磨,真是苦不堪言。 所幸,太太最后亦入下屠刀、停止杀业。 他在自家田里耕作、看顾水牛,而且养成放生鱼和青蛙的习惯,只要看到鱼儿受困网中,一定悄然释放。 有一次他到朋友府上看到瓶罐里有青蛙数只,便予以释放。 等到朋友的妻子欲准备晚餐,伸手打开瓶罐时,赫然发现青蛙不见了。 夫妻俩心照不宣,心里有数:一定是那个有功德(慈悲)心的家伙干的! 她还是设法捕抓到一只青蛙,烹之以辣椒糊。 当他们都坐下来准备用餐,伸手舀辣椒糊以烩饭时,友妻直言:嘿,这道菜是你这位好以不能吃的,这可是青蛙辣椒糊呢! 此身如树桩这可真是难堪。 为了维生而必须进食,何其悲哉。 经反复思量,他仍得不出任何解决之道。 年事已高的他,因而决心出家寻道。 他将出家的配备备妥后,自行削去发丝,遂入屋内。 当妻子乍见已削发的丈夫时,猛然大哭起来。 他向太太恳求:自我出生以来,未有出家机缘,在此希望你能祝福我。 我诚挚地想出家,可事后我一定还俗归来。 他的妻子这才允诺。 他在当地的寺院出家,经出家仪式后便向戒师请示修行的方法。 当时戒师告诉他:你如果决心要修行,势必要禅修,去追随一位禅师,别呆在临近俗家的地方。 明白后,他决定依教奉行。 他在寺瑞安度一夜,隔日便启程,沿路询问阿姜 查早期的知名禅师阿姜 通葛拉的下落。 这位虽仍不善于身着袈裟的新进比丘,肩担着衣钵四处云游,最后他终于寻获阿姜 通葛拉。 法师,我这一生已没有其它目标了。 我想把自己的身体和性命都交给你。 阿姜 通葛拉回道:好极了,功德无量! 你差点就找不到我,因为我正打算要去别的地方,你就作礼、一旁坐下吧! 这位新进比丘问:既然我已出家了,该做些什么呢? 当时他们凑巧坐在一株断树残干旁,阿姜 通葛拉于是手指着身旁的树桩说:就把你自己当做这个树桩吧。 也不必做别的事,只要把自己当做树桩就好。 他如是教导这位比丘禅修。 说完,阿姜 通葛拉便起身离开,留下这位比丘独处思考。 阿姜要我令自己宛如树桩,我该如何才是? 他在行、住、坐、卧中不断思量这句话。 他想起树桩的前身本为一粒种籽,它的成长过程包括逐渐茁壮、老迈,终遭砍伐,而今仅存这残段树桩。 树桩从此不再生长,亦不能开花结果。 他反复斟酌、再三思量,以此竟成了他的禅修所缘。 他藉此道理引申至一切的现象,亦能转而向内用以己身。 再没多少时日,我大概就会有如这棵树桩般一点用处也没有了。 这份觉悟促成他不再还俗的决心。 他的心经此关键而有了决断,种种因缘促成他抵达此刻的阶段。 心一旦至此,万事不能加以阻挡。 我们同在一艘船上,理应引以为鉴,并付诸实践。 能生而为人,得之十分不易;不仅目前不易,未来亦然。 青年会成长,长成而后转老,老来病痛缠身,终将病痛死亡。 如此不灭的生死流转绝不停歇。 同地、水、火、风修行佛陀因而教我们要禅修。 禅修必先修习三摩地,也就是先让心寂止、平静下来。 亦如盆子里的水。 如果不断的往水里添加东西,且再三的扰动它,水会时常混浊。 如果总是让心事事思虑、烦忧,我们永远看不清事物。 若能让盆中水稳定、沉静下来,便能看见水面反射出的事物。 当心安稳、寂静时,智慧自能洞见一切。 智慧的澄净光辉胜过世上任何光芒。 佛陀建议我们怎么修行呢? 他教我们要同地、水、火、风般的修行。 依构成的老要件修行,诸如构成我们存在的四项基本元素:具坚韧性质的地大,液态性质的水大,温热性质的火大,以及流动性质的风大。 如果有人垦土掘地,不论铲它、耕它,以水滋润它,地都无动于衷。 再怎么腐烂的东西深埋其中,它依然故我。 至于水,不管你煮沸也好、冷冻也罢,还是干脆用以洗涤赃物,它都无所谓。 至于火,不论美、丑、香、臭都能将其付之一炬,毫不犹豫。 等风吹起了,一切万物无论美、丑、鲜、腐四处飘散,不以为意。 佛陀曾以此类推。 我们这聚合体不过是地、水、火、风四大所组成的。 如果你想在其中寻获一个实质的人存在,将徒劳无功,因为这一切都只是诸元素的聚合体罢了。 尽管如此,我们大家却不曾加以思考,将它这般地分别开来,好好探个究竟。 我们只会以为:这是我,这是我所有。 我们总是从我的基准上看待万物,却不曾以地、水、火、风的角度来单纯的看待。 不过,佛陀便是这样教导的。 他谈到四大组合,并劝诫我们要看清这才是我们的本质:只有地、水、火和风,实无一人存在。 好好观照这四大,洞彻除了地、水、火、风外,别无个体存在。 很深奥,不是吗? 它深深潜藏着,人们再怎么觅寻,就是看不清这点。 我们习惯不时以自、他的角度思惟事物,可见,我们禅修的深度依然不足,无以通达真理、超越事物的表相。 我们依旧受困于约定俗成的世间法,同时意味着我们仍受缚于变异流转:得失、生死、死生,于烦恼界中苦痛不堪。 不论我们贪爱或渴求什么,都无法如我们所愿地实现,追根究底,问题就出在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并不正确。 修行要趁现在我们的执取便是如此。 我们与法的正道依然离的相当遥远。 所以,现在请赶快加把劲用功,别借口:等我老了就会去寺院了。 什么叫老? 年轻人跟老年人一样都在老,而且打出生以来就一直在老。 我们总爱说:等我再老点、等我再老点。 嘿! 年轻人可是比过去的自己更老了,这才是老的实际意义。 你们大家都好好看看,我们大家都身负一样的担子,而且责无旁贷的必须去承担。 想一想你们的双亲和祖父母,他们自出生、年老到死亡后,我们至今仍不知他们的去向。 因此,佛陀希望我们去寻法。 它是种至高的智慧。 任何与佛教相悖的知识学习,都会掺拌了苦。 修学佛法应当让我们能够超越苦;即便无法完全解脱苦,至少当下应有些许超脱。 比如说,有人对我们恶言相向时,若不因而气恼,便是超脱了苦;反之则不然。 恶言相向时,只要反观佛法就能视之不过是地大而已。 好吧! 他在批评我,被批评的对象也不过只是地;地正在批评世上另一个地;或只是水批评水,风批评风,火批评火罢了。 可是,这果真是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时,别人大概会说我们疯了:他什么都不在乎、完全麻木了。 有人过世时,如果我们没有伤心落泪,他们又会说我们是疯子。 到底何处可容我们安身? 事情终究得如此。 我们必须自身作,因为超脱苦所凭靠的绝不是他人对我们的看法,而是关乎我们个人的内在心境。 别在意他人的说法,只管个人真理的体证。 如是,我们安住于寂静。 只可惜,我们一般都无法坚持到底。 年轻人只要去寺院一、两次,回家路上就会被朋友取笑:喂! 学猴(佛)的! (Dhamma Dhammo)他们因此感到尴尬,不愿再进寺里一步。 他们当中有人告诉我,他们来听闻佛法,得善知见,停止和伙伴饮酒作乐的活动。 可是他们的朋友竟蔑视他们:你到寺院去就不跟我们一起喝酒了,怎么搞的你? 结果他们因怕丢脸而恢复旧习性。 要人们坚持到底真是困难。 因此期望过高,不如实际修习耐心和毅力,能在自己的家庭环境中练习耐心、毅力就已相当不错了。 别跟他人争论;如果你能与大家融洽相处,当下就算是已超脱苦,那就不错了。 有状况发生时,要心系佛法,回想你们的精神导师曾教导的内容。 他们教你们要放下、舍离、收摄并依此道理去努力、奋斗以解决自己的问题。 我们是在谈什么问题? 关于你的家人呢? 你在子女、配偶、朋友、工作和其他事情上有无任何的问题? 这些林林总总的问题一直让我们头疼,对不? 这才是我们所谓的问题,而种种的教法无非是在告诉你,佛法是可以解除你日常生活问题的。 我们既然已生而为人,理应以快乐的心情生活。 我们尽忠职守的工作。 逆境来时,藉以训练耐力。 以正当的方式谋生也是一种法的修习道德生活的修习。 能这样快乐、和谐的生活已经很不错。 然而,我们通常都前功尽弃。 别前功尽弃了! 如果你们在布萨日来此受戒,回家后却与人争执,就前功尽弃了。 在座各位,是否听清楚我的话? 这么做就叫功亏一篑,表示你对佛法没有丝毫领悟,完全不受益,这点请大家好自的琢磨。 今天,各位听的法已经足够了。 发布时间:2025-09-08 11:17:41 来源:素食学佛网 链接:https://www.vege365.com/xuefo/166893009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