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长计议：权衡未来

前两周，全世界收到一条不容乐观的新闻，极地冰雪正在融化。格陵兰岛的基岩中有着深不可测的峡谷，这意味着不断消退的冰川与温暖海水的接触时间将会变长，进而加快冰川的融化速度。在南极洲西部地区，一堵冰墙将巨大的冰盆与海水相互隔离，冰墙破碎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，这表明海平面大幅上升已经不可避免，而且比预想的更快更猛。

如此说来，现在是出售海滨房产的时候了？也许还不是时候。许多引述这条新闻的报道是这样写的：南极西部的冰盖有大量的冰水流向阿蒙森海，冰盖大部分可能正在坍塌，并且是不可逆转的。两项研究表明，冰盖有些地方的融化速度比预想的要快，它的几座巨大冰川有可能被海水融化。在未来数百年里，这将使海平面上升至少10英尺。而且这个趋势无法被阻止。

许多读者对“未来世纪”的焦虑感如同极地冰川一般在慢慢消散。海平面上升只是全球气候变化影响人类的一个方面，在海平面上升到足以破坏经济之前（马尔代夫等地的居民很不幸），其他现象带来的影响就会早早的演变成重大问题，例如持续更久，更频繁，更恶劣的天气现象。但这些变化需要数十年乃至数百年才能深刻感受到：我们的下一代，下下一代都赶不上。

经济学家正在寻求最恰当的办法来应对气候变化，这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棘手的难题。马丁威茨曼等经济学家认为，应当将大量投资作为一种预防措施。气候变化有可能比预想中来得更快，代价更高，进而威胁到人类的生存。为了得到气候变化减缓所带来的好处，是否值得我们出钱减少排放暂且不论，但是为了减少文明终结的可能，值得我们现在就采取行动。

尽管这个观点很有价值，但有些经济学家对此并不买账。无论气候变暖是否威胁到我们的生存，其代价都必然很高，因此通过减少排放来阻止变暖还是值得的，对不对？

事实就是如此。但是为了搞清状况，我们必须对贴现率做出假设：我们获得的全部收益有多大价值？这样才能将今天的成本和未来的收益做一对比。

假如有人坚信人类现在就应采取激烈措施，哪怕经济变缓也在所不惜，那么别人就会设想未来成本将十分巨大，或现世的人们高估了50年，100年，乃至500年后才能全部兑现的收益。这对许多情绪低落的科学家来说是一个打击。我们不难设想，现世的人们关心的是自己年老时或儿孙后代能享受到的收益。但是展望一百年后，受益者离我们太过遥远，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心算能力。

换句话说，贴现率很高。在许多气候模型中，研究人员使用的贴现率为4-6%（这是资本回报率的常用估算值），以此计算为了造福未来而减排能给今天带来有多大价值。该贴现率意味着人类应当为了拯救这个星球做点什么，但也只那么一点。尼古拉斯斯特恩在评估气候变化带来的经济风险时，使用的是较低的1.4%实际贴现率，该贴现率意味着人类为了保护远在未来的后代免受伤害，应甘愿支付巨大成本。

不幸的是，我们很难透彻了解人类数百年后如何贴现这些收益。但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新公布的一篇工作论文中，运用了一种聪明方法来突破这个难题。

作者借用了英国房地产存在的一种奇特现象：英国人购买终身保有房（直接获得土地所有权），或租赁保有房（在租赁期间对住房拥有所有权）。但是租赁保有房与标准租赁合同有所区别，租赁保有房的有效期一般为80-999年。该论文作者认为，同一所住房，只要了解它的终身保有价比租赁保有价多出的费用，就能预测市场是如何对远期收益进行估价的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研究人员发现购买为期100年的租赁保有房价格减少10-15%，购买为期125-150年的租赁保有房价格减少5-8%。只有为期700年的租赁保有房价格与同等的终身保有房持平。他们认为，总体来说贴现率2.6%最适合一百年后的情况。奇怪的是，人们宁愿使用真实的货币去换取未来不断增值的收益，哪怕这期限超出了合理的预期寿命。当前为了减缓气候变化而采取意义重大的实际行动，仍不能轻而易举的获得政治支持。但是将人们根本不关心遥远未来作为拖延的理由，也变得更加困难。